这样过了十分钟,那穿着破旧的人还兀自在写。于连十分紧张,惊恐莫名,几乎不支,好像就要倒下来了。哲人见了会说,也许未必说对:“这是丑怪,予爱美之心以强烈的印象。”
那写字人终于抬起头来;于连一时没注意到,而且看到之后,还直愣愣地在那里,好像遭那可怕的目光一击,已经毙命似的。于连两眼模糊,依稀看见一张长脸,脸上满是红斑,除了额角,显得像死一般苍白,在红腮白额之间,是一对乌黑的小眼珠,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了也会心惊胆战。又密又短、乌黑发亮的头发,把宽阔的前额呈露得格外分明。
“请你走近来,行不行?”那人终于不耐烦起来,说道。
于连步履不稳地走去,好像快要摔倒,脸色从没这么苍白,走到离铺满方片纸的小桌还有三步远处停下。
“再近一点。”那人又说。
于连再向前走,伸着手,好像在找什么可以扶靠一下的东西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于连·索雷尔。”
“你来迟了。”那人重新用可怕的目光盯着他。
于连受不了这目光,伸出手去好像要抓什么,不意直挺挺倒在地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