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来没有哭过,哪怕是家门灭绝。可现在他却低低哭出声来,捂着脸,呜咽得像个
孩子。
流笙看着窗外天色,红云翻滚,似被染了人血。她想,有些事情,还是要让他知道。“十七年前,国君为得到神兽骸骨不慎破坏祭天神坛招惹天怒,降下旱灾导致大饥荒,卫辞的父母就是死于那场饥荒。”叶玖猛地抬头,听她继续道:“而后骸骨作为珍宝赏赐给铸剑山庄,因你母亲喜爱,便切下一块打造成为骨笛,剩余的熔于铸剑炉中,铸成一把重剑。”重剑从他手中滑落,发出沉闷撞击声,叶玖捏着拳头,久久无法言语。“兽之诅咒啊,哪里是轻易可以破解的。”流笙叹着气放下轩窗准备打烊。而叶玖抱着重剑离开,像是怀抱心爱之人。但流笙觉得他并不应该悲伤,起码,他深爱的人换了一种方式陪在他身边。可有些人啊,你就算穷一生之力也再无法寻得他半分影子。
忘川 顾辛
壹
极少有人会在夜里登门拜访。屋外星明云淡,落叶细碎,流笙罩一件单衣,素来清淡的模样被衬出几分艳丽味道。她将门打开,墨发柔顺垂至胸前,斜提着一盏曲纹蓝釉铜灯,暖黄烛光映着眉眼有浅淡倦意:“公子可是扰人清梦了。”来人一袭月白锦衣,袖口以紫线勾勒重瓣菩提花,斜长眼眸映着清冷月光,唇角却有温润笑意。无名花香冲散如墨夜色,他长身玉立,风流无拘。“上门便是生意,姑娘要将在下拒之门外吗?”流笙侧身将他迎进来,笑意盈盈:“不敢。公子要喝什么茶?”他踱步而入,略有兴趣地打量茶室:“都说讲一个故事才能换忘川一杯茶,如今我尚未开口,姑娘怎知我就是有故事的人?”她点燃六莲壁灯,屋内登时明亮。“公子大半夜不睡觉,不是为了来找我闲聊八卦的吧。若是,城外林员外的独子昨日结亲宴上倒有些八卦可以聊一下。”他失笑,就着木椅坐下,面前已布两三茶具,一杯清茶。“我不想问什么问题,我只希望,姑娘能帮我一个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