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孔——你又领孩子在吃呀……又喝酒,快了,你的老婆又该揍你了。”一个疤头的秃子没有眉毛也没有胡子的人说着。他正在坐直着身子喝茶。
“老孔的老婆,还正年轻咧,长得还真不错。老孔的孩子全像他的老婆,不像他……喂,小牛,管我叫爸爸……妈拉的,为什么不叫哇?我才是你真爸爸咧,老孔不是……你摇头干吗?……好你骂我……”这是一个有着很浓厚眉毛和连鬓胡子的人,眼睛被高粱酒燃烧得赤红着,他一面说话一面打着饱噎。
老孔看着孩子们去了以后,他的手又重新插入原先响着铜圆的袋子里。现在这袋子变得喑哑了,他把袋底掏出来,翻转地看了看,把那袋底存积下来的碎纸、棉绒……抖搂出来任风吹开去,重新又安置在原处。同时才向孩子们吃饺子和喝酒的地方望了望,那里人还是来来去去。卖饺子的老姜,忙碌不断地打着锅沿。从饺子锅里升腾起来的蒸汽,被经过的风急转着——原先他们坐过的地位,现在又坐满了别人。
船坞东端,卸载的人没有改变地来来去去上下爬走。被卸空了的粮船,沿着船坞的南沿轻松地开始离去。这面满着载的,也开始向前挨近了一步。掌签人的嘎嗓子的喊叫,可以听得出有点不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