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四爹显得比知青们平静,雪花一阵阵地扑打在他的脸上,他那满脸的皱纹竟不见动静,就像远处的千山万壑一样。
拴好牛以后,秦四爹才朝我眨了一下眼。
我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。
文兰的信很短,只有不多的几行字:
老四:
你现在过得怎么样。我最怕你犯傻让自己吃亏。人毕竟只有一生。你也别怪别人。像我,我只怪自己。原以为嫁了个老实人,没想到前几天他竟然将发廊里的女人领到屋里来了。我一直没有梦想,现在我只想到那边去,看看那边有没有从前的那种战备洞。
文兰
我将信递给秦四爹时,被白狗子半路截去。信在知青们手上转了一圈才到了秦四爹手中。秦四爹不看信,他将目光向屋里望去。不知是什么原因,大家都觉得眼前一亮,非常清楚地看见对面的墙上,有一幅用木炭画出的人头像。
白狗子带头,大家齐声说:“真像文兰!”
秦四爹这时才冒出一句话:“那是摸黑画的。”
天黑后雪越下越大,白狗子他们只好改变原先的计划,只将几个来秦家大垸新编的节目在我家的堂屋里演了一遍。也许是因为文兰的那封信,他们演得特别投入。白狗子挺着水桶一样的肚子居然还能跳舞。垸里的人开始还觉得挺好玩。演到知青们为了一张招工表而又笑又哭时,垸里有人说了句:“怎么走不了就像是在地狱受罪,那我们前几辈子没有走,后几辈子也没有走,钉在这儿就是理所当然的吗?”说着话他就领头走了,一会儿大人都走光了,堂屋里只剩下一群不知事的小孩。